2011-04-18

鬧覺

束手無策
這幾天,小蘋果特別鬧。
應該是想睡覺睡不著要人哄,
邊哄邊哭邊撒嬌。

受不了的時候,我就幫她改名,叫她
"王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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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月子中心回家時,晚上真是大挑戰。
我常數著蘋果哄她睡,
"一顆小蘋果,二顆小蘋果,三顆小蘋果..."
有一次數到三百八十幾顆她才睡著,
但是一放床上,
又醒了!
只好咬着牙紅著眼從一顆小蘋果開始再數一次...

大J用這招從來沒成功過,因為他都亂數,
"一顆小蘋果,四顆小蘋果,九顆小蘋果..."
而且數不到三十顆就會宣告哄睡失敗,向我求救。
媽媽天生比較有耐心啊。

後來我們發現搖搖法比較快,
於是放著老人家的忠告:"嬰阿某通嗄由,ㄟ由慣習。"
不管,
用力的搖啊搖,能睡就好。
搖著搖著,隨著她越長越大,
媽媽手也越來越嚴重,嗚。

三個月的時候,我以為到天堂了。
小蘋果不是吃到睡著,就是出門逛大街在推車上睡著,
偶爾也可以放著自己睡。
不用哄,生活又規律,晚上乖乖睡,
我覺得自己是個超有耐心的媽媽,很會帶小孩(搖擺)。

但是,最近被人從天堂後門踢出來了。
小蘋果鬧覺的情況越來越嚴重,
幾乎每餐吃完要睡時都要哄,哼唧哼唧不休,
大大挑戰我的耐心。
"乖,寶貝,好知道知道,累了想睡喔,秀秀喔秀秀..."
(最好快點給我閉上眼睛,不然我就把你放下不管)

天使與魔鬼,只相隔,
眼睛閉上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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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鬧覺,小蘋果還鬧車。
把她綁上汽車座椅後,
只要不是吃飽睡著,她就開始哭鬧,
直到車子快速行駛才停止。
超怕遇到紅燈以及龜速行駛的慢車。

那天坐車,她又哇哇大哭,
哄著哄著,突然想到,
已經連續幾天都出去玩一整天,也許是累。
隨口跟她說:
"喔,是不是連續出門好幾天,累壞了,好可憐喔媽咪秀,明天在家休息喔。"
一講完她就不哭了,睜著眼一直看我。
真捨不得,原來我們只顧著玩,忽略她的感受,
出生以來幾乎都關在家裡的寶寶,一下子接受太多刺激,
適應的很辛苦,只好用哭表達。

可憐的小蘋果,還被我貼上"愛哭"的標籤。

不論是對貝比,還是小孩,
大人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你應該如何如何。
我要休息,你就睡吧;客人來玩,最好要醒著陪笑;
哭鬧的,就不是乖小孩。

換個角度,站在小孩的立場想想吧。

上禮拜去花博,走地下道穿過中山北路,
上樓梯的時候,迎面走下一個爸爸一手背著推車,
另一手拉著四五歲的女兒下樓。
上下樓梯的人多,女兒卻蹲著不太願意走。
爸爸怕擋到後面的人,急著要拉她,
我看小女孩真的不敢走,逼急了快要哭,忍不住對那個爸爸說:
"她怕,她應該是怕"。
爸爸覺得是小孩耍脾氣還要拉,小女孩跟著說:"我會怕。"

那樣陡的樓梯,大人走都要很小心,
何況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每跨一個階梯,腳都要抬半個身長高,很吃力。
爸爸如果有點耐性,先別認定女兒耍性子,
蹲下來問問她怎麼不走,
會怕,帶她到旁邊抓著欄杆一步一步走,
不會多花幾秒鐘。
總比在人群中硬拉著要蹲下的女兒下樓,
安全得多。

跟小孩講話,我總愛蹲著,眼睛對眼睛一般高。
心裡頭覺得,我們是平等的。
她只是長得比較小,不代表比大人次一等。
不要因為你的生活經驗豐富,就有權力,
要求她應該這樣應該那樣。
"要乖乖喔,不然不帶你出去玩。"
(怎樣是乖,不乖就永遠不能出去玩嗎?)
"要考第一名喔,不然不能學跳舞。"
(為什麼要第一名?學跳舞跟第一名又有甚麼關係?)
"玩具收好。"
(玩具當然要收好,但是有沒有教過她怎麼收,並且提供一個合適的空間收藏?又,自己的所有東西都收好了嗎?)
"不准看電視。"
(為什麼不能看?又為什麼你可以看她不可以看?)
教跟要求,是不一樣的。
教,是了解她的問題、她的需求之後,提供方法與解答。
要求,是不問原因、無法解釋、邏輯不通的,指使她的舉動。

前陣子看Carol的書"蝴蝶,走走看看",
講到一首紀伯倫的詩"論孩子",很感動,抄錄原文以及Carol的翻譯下來。

Your children are not your children.
They are the sons and daughters of life's longing for itself.
They come through you but not from you,
And through they are with you yet they belong not to you.
You may give them your love but not your thoughts,
For they have their own thoughts.
You may house their bodies but not their souls,
For their souls dwell in the house of tomorrow which you cannot visit, not even in your dreams.
You may strive to be like them, but seek not to make them like you.
For life goes not backward nor tarries with yesterday.
You are the bows from which your children
as living arrows are sent forth.
The archer sees the mark upon the path of the infinite,
and He bends you with His might that His arrows may go swift and far.
Let your benging in the Archer's hand be for gladness;
For even as He loves the arrows that flies,
so He loves also the bow that is stable.

你們的孩子並不是你們的孩子,
他們是生命對自身的渴求的兒女。
他們是藉你們而來,卻不是從你們而來。
他們雖然和你們同在,卻不屬於你們。
你們可以給他們愛,卻不可以給他們思想,
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們可以庇蔭他們的身體,卻不能庇蔭他們的靈魂。
因為他們的心靈棲息於明日之屋,即使在夢中,你們也無緣造訪。
你們可努力仿傚他們,卻不可企圖讓他們像你。
因為生命不會倒行,也不會滯留於往昔。
你們是弓,你們的孩子是被射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瞄準無限之旅上的目標,用力將你彎曲,
以使他的箭迅捷遠飛。
讓你欣然在射者的手中彎曲吧!

孩子從我們而來卻不屬於我們,
他屬於生命自身的渴求,
屬於明日。
我們是弓,彎曲,
讓生命的箭矢遠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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